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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遗忘的北宋名将王韶

被遗忘的北宋名将王韶

杨振雩

近期,接到编辑老师约写一篇关于王韶的稿件,笔者茫然地说,不熟悉。老师肯定有些诧异,出于涵养并未表现出来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欣然地接受了任务。

之后我暗忖,是啊,王韶是谁呢?今人还是古人?网上一搜索,真令我汗颜:王韶乃北宋开疆拓土的著名民族爱国将领,九江德安人氏。作为老报人,笔者曾作过不少挖掘地方文化方面的尝试,竟然生生地遗漏了如此重量级的历史人物,实在有愧先贤。

奇怪的是,多年来,也未见有何王韶的推介,不但外地没有,估计本埠也鲜见。这么大的人物,是历史原本就遗忘了,还是缘于今人过于浮躁所致呢?

带着这个疑问,笔者联系到了德安县社联黄淑雯女士,她发出了热情的邀请。于是便有了这次寻访王韶之行,也算是为自己补上一堂历史课吧。

正是人间四月天,赣北大地雨过天晴,四野的植物疯长,满眼绿意,一派生机。

首先到达的,是一个名为“锹溪”颇为乡土色彩的地点,它坐落在德安县爱民乡土塘村三组地界,那里有一幢可容纳千人的王氏总祠,门头上镶嵌着瘦金体“忠烈”二字,是宋哲宗下旨王韶立庙的赐额,《宋史》十八卷中有载。

 

锹溪四面环山,一条溪流从瑞昌的高泉山潺湲流来,穿过广袤的田畴,流入磨溪乡境内的博阳河中。据村里的长老王贤勇说,“锹溪”得名于先祖最初落脚时,用铁锹开掘溪流,开垦良田,因而锹溪被奉为王氏的发祥地,迄今有1400余年的历史。

接着来到几里开外的三万敷里畈(今山湾),为王韶的故居。在一个村落的背后,有一块背依小山的平整空地。王氏后人介绍说,这里是王韶的一处祖屋。可以想见,当年坐西朝东的房子里洋溢着多少笑语喧声,如今岑寂得连瓦片屋础都看不到一点。右侧山坡上有一片小竹林,微风过处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空地的后山是两座坟茔,分别是王韶的祖辈君朋和君济兄弟俩,仿佛还在默默地守望着这片宅地。王韶是二者的第六代孙。

 

之后,又来到马路边的一个村落,村头有一口古井,据说王韶家也曾在此汲水。往事越千年,这口井早就弃置不用了。为防止孩童玩水,盖上了两块厚重的水泥板,仿佛将时光的通道也紧紧地闭合上了。移开其中的一块,幽暗中,但见寒波澹澹,水位还挺高的,距井口不过一米多点。接近水面的是几旬磨圆了的古砖,砖缝间长有几茎阴性的植物,枝叶间不时散放出凉风,仿佛是从幽深的历史中吹来的气息。

村里的一位四十左右的黄姓妇女,头发齐耳,她指着村边的一片树林说,高湾后背山原本是王韶的出生地,眼下竟然没留下一户王姓人家。村里现有四十多户人家,均为杂姓,是从各地迁来的。有河南的,湖南的,也有本省其他地区的,而河南的居多,村里语言也河南话为主。

 

锹溪王氏总会老会长王贤勇解释说,金兵南下后,王韶子孙护驾南行,多寓居江苏金坛、苏州、镇江一带。王家留下的两座老祠堂,也不知何年月给拆除了。望着那片空旷的林子,物是人非,不由得让人生起不尽的沧桑感来。

随后,我们来到敷阳山,拜谒了位于南麓凤凰岭的王韶与夫人的合墓。远远看去,山形极像一座金字塔矗立在蓝天白云下,怀抱着一位杰出的将领安眠于此。墓前有石翁仲,还有一棵高大的酸枣树。朝南看去,有一列绵延的群山,叫凤凰山、骆驼山。山洼里有一个蔡家大屋场,那里的村民世世甘为王韶守墓。据说,墓地是皇家所赐。敷阳山又称望夫山,山下右侧是王韶家族墓园,葬有他的父母、儿子等家人。

 

王韶家族墓葬群石翁仲

 

 

锹溪王氏子孙分布在全国各地和海外,计有几百万人,每至春秋二祭都有数百人前来祭奠,车辆多达一两百部,小小的山村根本容纳不下,乡村公路上排起了长龙,不得不限行。王氏后人出面召集各地宗亲代表,成立锹溪王氏总会以料理诸事。

想象王氏那祭祀的盛况,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句俚语,“富在深山有远亲”。不过不是物质的富有,而是精神的富足和充盈,是被王韶精忠报国的巨大精神力量感召所致。

赴德安的实地考查,可谓不虚此行,继而又查阅了相关资料。其实《宋史》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和《东都事略》里,分别都载有王韶的传记和资料,只是沉睡在楮墨之间,久久不曾醒来而已。

王韶,字子纯(一名子醇),江州德安(今九江德安县)人。生于北宋仁宗天圣八年(1030)二月二十八日。

 

王韶的曾祖父名师诚,“璞玉韬光,良才避用,不著于世”。祖父令极,父亲世规,皆为知书达理的乡绅。其“家学渊源,庭训有素”,使王韶有以通过科举获得进身之阶。

王氏家谱称,王韶“生而颖异,行气不凡”,据说他左手有文字,两手五指皆齐。

王韶少怀抱负,曾于庐山东林寺读书时赋诗《咏裕老庵前老松》以明其志:“绿皮皱剥玉嶙峋,高节分明似古人。解与乾坤生气概,几因风雨长精神。装添景物年年换,摆捭穷愁日日新。唯有碧霄云里月,共君孤影最相亲。”以松树的遒劲苍郁,状君子之高风俊洁。

王韶奉父母之命,较早就娶了邻县杨氏为妻。杨氏娘家为殷实的大户人家,其性情温婉,孝敬公婆。他本可以不用那么操心,就能延续着耕读传家的悠闲日子,可是他发誓要走出深山。

宋仁宗嘉祐二年(1057),翰林学士欧阳修权知贡举,王韶二十八岁登进士第,与苏轼、苏辙、曾巩、曾布、吕惠卿和蒋之奇等同榜。

王韶先授将仕郎,后任新安主簿和建昌军司理参军,再任耀州(今陕西耀县)司户参军。自然他不甘碌碌,再入京城,参加了朝廷举办的制科考试,却未能如愿。郁闷之下,他离开了平庸琐屑的职务,独自前往西北客游,足迹所及于陇南与河西一带边关。

然而,考察结果令人堪忧。唐后期吐蕃王朝瓦解后,青藏高原及甘肃部分地区出现了诸多割据势力,以吐蕃为主,兼带羌族等民族。及至北宋中期,称作青唐部的吐蕃族唃厮罗政权,一度控制了青海与甘肃一带,不肯受西夏的控制,宁愿接受宋朝的册封,二者结成联盟以抗衡西夏。谁知唃厮罗死后,其后裔却分道扬镳,局势再度陷于分裂。如果西夏一旦予以兼并,势必掌握大片土地,壮大自己,对宋朝构成极大威胁。假如宋朝抓住机遇,乘势而上,果断拿下河湟地带,将居住于西夏境内以南的吐蕃制服,则对稳固和拓展江山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。此时,与王韶不谋而合的还有一位少年,名叫王雱,是当朝宰相王安石的公子。

宋初对辽和西夏的军事侵扰,也曾进行过抵抗。宋真宗继位后,采取绥靖政策,对北方民族如小侯事大国,无敢不从,年年纳贡。景德元年(1004)北宋与辽签订“澶渊之盟”后,西夏便成了主要的威胁对象。宋英宗死后,宋神宗继位,看惯了宋王朝饱受契丹和党项人的侵扰,具有极强的屈辱感。他极欲“用武开边,复中国旧地,以成盖世之功”。

熙宁元年(1068),王韶将从边关得来的第一手敌情撰写成平敌之策,疾赴开封奏进三篇《平戎策》:西夏乃“皆故汉郡县”,“西夏可取。欲取西夏,当先复河湟,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。夏人比年攻青唐,不能克,万一克之,必并兵南向,大掠秦、渭之间……”,等等。他指出,对于强悍的党项骑兵,不应仅作正面防御,而应攻其侧翼,威胁西夏后方,方可取得主动权。大胆地提出欲制服西夏,须断其右臂的主张,一如汉武帝断匈奴手臂的战略战术。

宋神宗披阅之后,甚为奇异,召问王韶方略。王韶说:“人之能为人者,以其有左右臂也,右臂既损,它能为人哉?方今夏人右臂是也,义不可弃”。具体方式是招抚蕃部各族,从而使西夏形成前后遭夹击势态。神宗采纳了他的建议,授予王韶“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”之职,相当于军队机要人员。

熙宁二年(1069)二月,王安石任参知政事,始行新法。对王韶的《平戎策》十分欣赏,与自己的富国强兵主张一拍即合,以至于称之为“奇策”。加上儿子王雱从秦州探明洮河一带军情,也怀有“抚纳”诸族的主张,王安石更坚定了对王韶所议的采用。

就这样,王韶平戎的军事主张,可谓是在合适的时间找准了合适的方略,得到了宋神宗的称许和王安石的肯定,从所取得的空前战果来看,证明它果真是一个“奇策”。

接着,王韶又上言,称渭源至秦州一带抛荒甚多,请置市易司,以商贾之利来营造良田,也得到了神宗和王安石的支持。

然而,在实施中却遭到了边帅李师中等人的阻挠,宋神宗也几曾动摇。王安石力主王韶之策,多次向神宗进言以坚定其意志,驳斥各种异议。熙宁三年(1070)冬,罢免了秦凤路经略使李师中、窦舜卿等人的职务。王韶被任命为太子中允,授秘书省著作郎,差充秦凤路经略安抚司管勾公事,提举秦州西路蕃部,兼市易司公事,负责招抚蕃部、募人营田和创设市易司等事。

熙宁四年(1071)五月十八日,神宗下敕赞扬王韶“以文学知名,素怀忠义”。特授密阁校理,管勾秦凤路安抚司、营田市易公事。同年八月,任命王韶主洮、河安抚司事。

王韶率军直抵青唐。

在招纳蕃部的过程中,王韶多次上书皇上,主张以和平招抚和武力征讨并举,能和则和,若不能和则战。所采取的具体办法是册封蕃部首领,给予相应的政治地位,同时通过犒赏和赈济等方式,给蕃部以经济上的援助。

吐蕃首领俞龙珂在青唐实力最大,渭源羌与夏人都想收服他。王韶手下诸将急于要征讨俞龙珂,而王韶则力排众议,主张先行安抚。他亲引数骑直入其军帐,晓以成败,劝其归附。为示其诚意和信任,王韶当晚就留宿于帐中。不久,俞龙珂率部属十二万人前来归附。宋神宗赐名“包顺”,敕其世守岷州(今甘肃岷县)。

西北降服诸羌的部署初见成效,进一步坚定了神宗收复河、陇的决心,特筑古渭城为通远军,以王韶知军事。

熙宁五年(1072)五月,王韶进兵抹邦山,征伐不肯投降的羌族部落,先后击破蒙罗角、抹耳水巴等部。诸羌部落依山据险,负隅抵抗,而宋军诸将实施保守战法,要求布军于平地,王韶说:若对方据险不战,则我师必无功而返。今已入险地,就应当借用其险,为我所有。遂命宋军直逼山寨,置之死地,并传令:“敢言退者,斩!”羌兵在山寨居高临下,宋军拼死仰攻。羌兵被迫出寨迎战,宋军佯装后退,随即发动猛攻。王韶亲披坚执锐,亲率士兵冲锋。羌兵大溃,宋军抢占险寨,焚其庐帐而还,洮西大震。瞎征闻讯,渡洮水前来救援,纠集诸羌残部,作最后挣扎。王韶又派遣两路人马,一路由竹牛岭大张声势前进;一路则由间道伏击瞎药所率之主力,将其歼灭。其后又击溃瞎征,降其部卒二万余人。该年,王韶通过剿抚并用,不仅击破诸多羌寨,还使大批蕃羌臣服。

熙宁六年(1073)三月,瞎征不甘失败,引诱降羌反叛,在河、岷等州重燃战火,王韶率军镇压。四月,攻占诃诺木藏城和香子城(今甘肃和政县)。八月,穿越露骨山,南入洮州境内。其间道路崎岖,需多次下马步行,方能穿过险途。瞎征乘机再次人据河州,追击宋军。王韶回首迎战,痛击瞎征,再次平定了河州叛乱。九月,吐蕃岷州首领木令征闻河州已定,遂举城降宋。宕(今甘肃宕昌)、洮(今甘肃临洮)、叠(今甘肃甘南迭部一带)三州的吐蕃部落也接踵来附。此次征战,王韶行军五十四天,跋涉一万八千里路,平定五州之地,招抚吐蕃诸部无数。收复熙、河、洮、岷、叠、宕六州,幅员两千里,恢复了安史之乱前由中原王朝所控制的疆域面积。

该战当属北宋王朝于结束十国割据局面之后,八十年来所取得的最大一次战果。在一定程度上吹散了笼罩在北宋王朝上空的因循苟安、屈辱求和的沉沉阴霾,为新法拓宽了较大的施展空间,也为革新派赢得了极大的政治声誉。

这年九月,王安石和文武大臣向神宗皇帝报捷,神宗欣然解下一条玉带赠予王安石,并传旨说:“洮河之举,大小并疑,惟卿启迪,迄有成功。今解联所御带赐卿,以族卿功。”王安石固辞曰:“陛下拔王韶于疏远之中,恢复一方,臣与二三执政,奉承圣旨而已,不敢独当此赐。”神宗又传旨:“群疑方作,朕亦欲中止,非卿助朕,此功不成。赐卿带以传遗子孙,表朕与卿君臣一时相遇之美也。”皇帝两传圣旨,足见王韶收复河湟战功之巨,而王安石的鼎立支持是取得成功的关键。王韶也因此而升任左谏议大夫、端明殿学士。不久,又拜观文殿学士。

王安石一连写下数诗,以示庆贺,其中有《次韵王禹玉平戎庆捷》:“熙河形势压西陲,不觉连营到汉旗。天子坐筹星两两,将军归佩印累累。”

熙宁七年(1074)正月,趁王韶入朝之机,瞎征联合董毡别将青宜结鬼章,多次侵扰河州,知州景思立所率部众全军覆没,并身死踏白城(今甘肃临夏银川驿)。瞎征接着进犯岷州,围困河州。王韶闻讯以后,日夜兼程,急赴熙州,率二万兵士直趋定羌城(今甘肃广河县),截断吐蕃通往西夏的道路,挺进临宁河寨(今甘肃和政县),分兵入南山,以切断瞎征后援,瞎征只好拔栅而逃。当即王韶回师熙河,沿西山绕道踏白城之后,一举焚毁吐蕃八千帐,斩首七千余级。瞎征无计可逃,只有束手就擒。王韶将瞎征送往京师,宋神宗封其为营州团练使,赐名赵思忠。

起初,景思立全军覆没,吐蕃再起之时,朝中不少人主张放弃熙河。神宗寝食难安,及至捷报传来,方转忧为喜。熙宁八年(1075)十二月,王韶升任枢密副使。

熙河大捷,震动朝野,苏轼大喜,写诗《获鬼章二十韵》,黄庭坚《启至大寨,闻擒鬼章,捷书上奏,喜而为诗》,纷纷对熙河之役大加庆贺。

史家认为,王韶经略熙河,招抚吐蕃诸部的军事行动,之所以取得巨大胜利,是因为采取了讨抚兼用的战略方针,并将之贯穿始末;设立营田、市易司等,并以市易法管理市场,既发展了生产,活跃了经济,又保证了军需供给;当然,很重要的一点是,得到了王安石等人坚定而有力的支持。

王韶功勋卓著,可是入朝后,王韶在官场上却不太得志。先是与王安石产生龃龉,便几次以母老乞归,神宗仍予以挽留。后因建言不慎,神宗不悦,借故将其罢职,出知洪州(今江西南昌);又因上谢表言辞怨慢,坐罪落职,改知鄂州(今湖北武昌)。直至元丰二年(1079)才复知洪州。

元丰四年(1081)六月二十四日,王韶因病疽不愈,卒于任,享年五十二岁。卒后“赠金紫光禄大夫”,谥曰:“襄敏”,立庙熙河,赐额“忠烈”。归葬于其家乡敷阳山。吕惠卿为其撰写墓志。

苏辙代筠州(江西高安)知州前来祭奠:“公学敦诗书,性喜韬略。奋迹儒者,收功戎行。千里开疆,列鼎而食。丰功伟烈,震耀当年。”

清人蔡上翔评价说:“王子醇,天下奇才也。……韶以书生知兵,诚为不世出之才,而谋必胜,攻必克,宋世文臣筹边,功未有过焉也!”

此番,笔者前往德安王韶故里寻访,有些路段似曾相识。蓦地反应过来,这不就是去万家岭的山道吗?我曾多次去那里采访,踏访抗战大捷的遗址,时时被当年惊天地泣鬼神的鏖战所震撼。而此次的寻访,也使我产生了类似于震撼的感觉。仿佛穿越了时空,自然将二者联想起来。

虽然一个在边关,一个在家山,但不变的是内在品格,那就是骨气一样的高,鲜血一样的热。笔者想,这是一片多么有血性的土地啊。而有宋一代,也是中华民族最具有骨气的时代之一,而王韶的赫赫大名,业已列入了杨家将、岳家军和文天祥等民族英雄的行列,震铄古今,光耀天地。

谈到王韶世家的忠烈,王韶后人年轻的才俊王定钊激情满怀,如数家珍。

王韶祖孙,一门五代,忠烈报国,史家赞曰:“文武全才,忠烈一家!”

王韶以文出仕,以武报国,身经百战,开疆拓土。其兄王振、王夏并肩作战,功不可没。

次子王厚,同样以文易武,定湟、鄯、青唐,立下了赫赫战功。其去世时,徽宗“抚膺叹息曰:‘何可少此节度使!’”六子王端与兄王厚一起立功西北,“徽宗时为显谟阁待制”。幼子王寀“少豪迈,有父风”“善议论,工词翰”,历任翰林学士、兵部侍郎,一代才子。

其孙王彦博,遭靖康之变时,率兵勤王而有功;王彦融以武报国,“南定湖湘,北守淮楚”。

曾孙王阮也是文武全才,其知濠州(今安徽风阳),“终阮在濠,金不敢南侵”。说的是,只要王阮一日在濠州,金兵就一日不敢南侵。

玄孙王遂,如王韶再世,举进士第,平定邵武晏头陀之乱,展示出非凡的军事才能。历任监察御史、知州、尚书,成为理宗朝重臣,官至工部侍郎、龙图阁直学士通奉大夫。

笔者此次去锹溪那个老村落时,参访了锹溪王氏总祠堂,内中供奉着锹溪王氏列祖列宗的牌位,曾默默地为这样一个大家族所叹赏。

自王氏先祖在这片荒地上铲下第一锹泥土,到而今已经过去1400余年了,该家族散枝开叶,瓜蒂绵绵,涌现出了多少英雄豪杰啊。站在祠堂门外,向右侧远眺,那里有一座高山,白云悠然地缠绕在它的顶部,那里有中国最早的书院——东佳书院,据村里人说,王韶也曾在那里读书。

我想说的不是考证是否属实,而是想引出,山下坐落着一个古老的村落,就是鼎鼎有名的义门陈家。王氏家族与之相距不远,二者既遥相呼应,又各擅胜场。同是望族,那边是节义为本,这边是忠烈传家。我不由得由衷地叹服,小小的德安县,竟然出现了文化如此深厚的两大家族,美哉,善哉!

只是两个家族有着相似的命运,家族大了,到头来总难免会曲终人散。义门陈家的摔锅分家,是因为皇帝颁旨;而锹溪王氏的迁徙他乡,则出于对朝廷的忠诚!

尽管分散各地,谁又能忘记王、陈两大家族当年的盛况呢?王韶家族家教源远流长,底蕴深厚,家族诗书传家,并以文学著称。

王韶亦能诗文,著有《敷阳子》七卷、《王韶奏议》六卷、《熙河阵法》一卷(或作三卷),惜已散佚。今《全宋诗》录其诗四首,又有补遗一首,存诗共五首;《全宋文》辑录王韶文二十二篇,另可辑佚五篇,共存文二十七篇。

次子王厚能文,有奏议三十卷,不传。存文十五篇。幼子王寀著有《南陔集》一卷,著有《岷山百境诗》二卷,两集均已散佚,《全宋词》收词十二首,《全宋诗》录诗十六首。《全宋文》录其文一篇。

曾孙王阮有《义丰集》传世,《全宋诗》录其诗二百零五首,清陈元龙编《历代赋汇》收其《馆娃宫赋》一篇。

玄孙王遂所著《诸经讲义》《奏议》《实斋文稿》,今已不传。《全宋诗》辑其诗一卷,存诗九十首,《全宋文》辑其文为三卷,计四十二篇。

其他如王彦融、王万全、王遇、王迈等均有文章传世。

自王韶至其玄孙王遂,家族繁盛二百多年,共有十位中进士,分别是:王韶、王廓、王寀、王彦举、王阮、王遇、王逢、王遂、王选、王近。中举人则无数。

回到本文开头,有人说,王韶是一位被历史所遗忘的名人,此言不虚。笔者在德安采访时,曾与德安县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王瑞风探讨过这个话题。首先,宋代是历史上罕见的重文轻武时代,这是其的主流价值观,纵使王韶功高盖世,也难以逾越这一藩篱,难免会淹没于历史的烟尘里。

其次,王韶在政治上属于王安石革新派,一些反对变法的保守派和理学家们,在史书上给王韶冠上了“凿空开边,骤跻政地,乃以勤兵费财归曲朝廷”的罪名。于是,招纳熙河,成了启动边衅,招来外患;开疆拓土,成了滥用民力,耗费国库;王韶起自孤生,没有靠山,成了“骤跻政地”,相当于政治上的暴发户。所以王安石变法的失败,也必定殃及王韶。

可以说,对于王韶,历史有点像是选择性地遗忘。如果今天能认识到他的价值,依旧还不晚。当他重新走出历史的尘埃,站到前台来时,是否该请教他,我们当如何远离战争,珍视和平?当以何种姿态面向时代,建立一份属于自己的功业? 

 

笔者在王韶家族墓葬群实地调研

采访结束多日,而锹溪总祠堂檐前飞上飞下的鸽子,咕咕的叫声,那幕情景一直仍在笔者头脑中萦回。


2024年4月22日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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